俄乌战争第一周
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战争,目的是把作为德、法等帝国主义国家附属国的乌克兰的全部或局部重新纳入俄罗斯帝国主义的控制下,乃至于进一步变成殖民地。
当代张敬轩 | 2022.03.06
战争一方是俄罗斯帝国主义,另一方则是西方帝国主义附庸、亲欧买办资产阶级政权——乌克兰当局。不愿被俄帝殖民的乌克兰人民和来自各阶层的政治力量业已自发抵抗俄罗斯,在乌克兰当局的领导下参加了战争,目前还谈不上是独立的一方。
一、战争性质
1、帝国主义争夺的附属国
苏联解体后,乌克兰独立,国内虽有较强的亲西方民族主义势力,但出于传统的政治、经济联系,曾长期是俄罗斯帝国主义的附属国。她们同是“前苏联官僚资产阶级勾结帝国主义推翻苏联后在资本主义复辟以及掠夺苏联人民财产基础上形成的反动寡头国家”(这种说法其实不太严谨,奈何不少人喜欢用,用也可以,不要双标就行),只不过继承苏联社会帝国主义大部分垄断资本的俄罗斯寡头建立了一个帝国主义国家,而只分到若干外围资产的乌克兰寡头则只能建立起一个附属国。
1994年库奇马政权建立后,乌克兰与俄罗斯建立了比较稳定的关系。2005年,俄罗斯是乌克兰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俄罗斯资本实际上也是乌克兰最大的外资来源。(参考:乌克兰经济-立思辰留学百科-立思辰留学;塞浦路斯是俄罗斯垄断资本对外投资时常用来中转的一个避税天堂,下同。)当时,苏联时期出身乌克兰东部的旧官僚转型而来的买办大资产阶级在乌克兰的统治相当腐败无能,这就给了西方帝国主义排挤俄国势力的可趁之机。到2005年,乌克兰发生了“颜色革命”,亲西方的买办大资产阶级取代亲俄买办大资产阶级上台。只是亲西方的买办大资产阶级统治更加无能,彼此之间又勾心斗角,加上俄罗斯不断施加影响,到2010年亲俄买办大资产阶级的代表亚努科维奇又重新夺回了政权。(所谓亲欧、亲俄,这时候还只是买办大资产阶级内部粗略的划分,没有固定的组份,具体的寡头如季莫申科经常性的改变其阵营。)这种游戏,在东欧的几个国家曾是反复上演的“常态”,如保加利亚也曾上演这种翻烧饼的闹剧。然而,2008年经济危机之后,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乌克兰的政治经济陷入了更深的危机之中,欧洲各帝国主义和俄罗斯帝国主义也相继陷入了自己的经济衰退(2009年的欧债危机和2011年开始的俄罗斯经济危机)。欧洲各帝国主义和俄罗斯帝国主义不约而同地试图通过构建政治经济联盟加强它们对各附属国的控制,所以它们在乌克兰的矛盾变得更加尖锐,争霸随之变得更加激烈。德法和俄罗斯帝国主义纷纷向乌克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要求乌克兰加入自己组织的政治经济联盟(欧盟和欧亚联盟),并威逼利诱乌克兰排斥对方。最终,亲俄大买办资产阶级的代表亚努科维奇政权在2013年底决定倒向俄罗斯,拒绝与欧盟签订联系国协议。结果,对亚努科维奇政权不满的各阶级群众,在2014年发动了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在欧美帝国主义的借机策划下,乌克兰高层发生政变,亚努科维奇仓皇出逃,乌克兰重建了亲欧政权。
然而,2014年的政变并非2005年“颜色革命”的简单重复。新的乌克兰当局并非2005—2010年执政的乌克兰亲欧买办大资产阶级的简单复辟,而是买办大资产阶级的边缘人物(亚采纽克、图尔奇诺夫等人,他们是在亲欧买办大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尤先科、季莫申科等人受到亲俄派打击暂时退出政治舞台时暂时维持局面的人物)在乌克兰法西斯势力帮助下发动政变夺取政权建立起来的新政权。新政权因此带有法西斯的性质,通过了一系列反康、反苏或民族压迫性质的法西斯法令,并且纵容法西斯民团武装扩张势力。这就引起了乌克兰东部地区俄罗斯族人民的不满。由于亲俄派大资产阶级的核心力量亚努科维奇等人在政变中仓皇逃散,由于乌克兰修党的无能和叛卖,由于俄罗斯帝国主义主流派暂时也采取观望态度,这种不满最终被几个力量所利用:亲俄派买办大资产阶级的边缘人物或曰土豪(顿涅茨克买办寡头的保安队长扎哈尔琴科之流),俄语区游民无产者帮派头目或曰黑帮头子(MMM传销公司头目普希林之流)以及俄罗斯统治阶级边缘的皇俄冒险家(常年在俄罗斯军事情报局承接外包任务的雇佣军首领斯特列科夫上校之流),揭竿而起,在乌克兰东部、南部俄罗斯族聚居的各州以“反对乌克兰法西斯主义”为大义名分建立了几个“人民共和国”。实际上,这些“人民共和国”的骨干力量是俄罗斯族法西斯势力,包括但不限于妄图复辟罗曼诺夫王朝的皇俄、搞通三统的民布乃至于正牌新纳粹俄罗斯民族团结(RNU)等等。这样,乌克兰内战就在乌克兰族法西斯和俄罗斯族法西斯之间爆发了(当然,后者起初是居于防御前者进攻的地位)。
2、乌克兰内战(2014—2015)
乌克兰内战初期,俄罗斯帝国主义者采取了机会主义的观望态度,但形势明朗起来之后就逐步开始了对乌克兰的侵略和干涉。俄帝首先入侵克里木半岛,在当地“克里米亚共和国”和塞瓦斯托波尔亲俄当局的欢迎下,占领了克里木半岛,并且把它并入了俄罗斯联邦;因为乌克兰国家机器陷入崩溃(当时正在政变后的重组中),俄罗斯军队兵不血刃就完成了这一侵略行动。在顿巴斯地区,俄帝则采取了比较渐进的干涉:由于猜忌在顿巴斯两个所谓“人民共和国”内一度执政的皇俄势力,俄帝最初只是给予少量的军事援助;直到内战双方两败俱伤之后,俄帝才亲自下场击溃了精疲力竭的乌克兰军队,把两个残存而不能自立的“人民共和国”完全变成了自己军事占领下的傀儡政权,把顿巴斯变成了自己的军事殖民地。
在内战中,乌克兰亲欧买办大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巧克力大王波罗申科当选为乌克兰总统。他一方面继续维持和乌克兰法西斯之间的联盟,一方面也在西方帝国主义帮助下排挤这些割据地方的法西斯势力,力图整合力量对抗俄罗斯。然而,在他腐败无能的领导和同法西斯分子时而合作、时而互相排挤的内斗中,乌克兰最终在2014—2015年完败于俄罗斯,不得不在明斯克协议框架内同俄罗斯妥协,默认了俄罗斯对顿巴斯地区几个都会区的军事占领。战后,波罗申科一方面引入西方帝国主义资本展开“经济复兴”,一方面继续同法西斯势力以及亲欧买办中的其他派别展开内斗。在他的领导下,乌克兰经济有所恢复,但仍未恢复到战前的最高水平,更只有1990年苏联解体前的三分之二水平(实际上,乌克兰独立后最好的年份,经济规模也只有解体前的75%,人均85%);法西斯民团的割据逐步被取消,但有法西斯参与的中央政府继续推行一系列反俄罗斯族的法西斯法令。
另一方面,顿巴斯的两个“人民共和国”在战争中几乎全境沦为废墟,战后则是军阀化的黑帮横行、社会秩序一度混乱,无论是什么垄断资本都不愿到此投资重建,于是乎陷入了废土化的局面。在之后的三四年时间里,俄罗斯当局(具体来说可能是俄军和俄安全机关)进一步强化了对当地的控制,大批试图维持独立性的军阀、帮派老大、法西斯头目均被以各种方式(暗杀、逮捕、被迫流亡等)消灭。所谓的“人民共和国”实际上变成了俄帝的军事殖民地,所有的头目均被俄罗斯的傀儡乃至俄罗斯本土官僚(如博罗代)取代,连当地买办都在俄罗斯派来的流官面前丧失了主导权。在这种情况下,两“共和国”百业萧条,人民大量失业,朝不保夕,靠领取俄罗斯救济维持最基本生存,唯一的出路是领取俄罗斯发放的身份证去俄罗斯本土充当廉价劳动力。
3、战前乌克兰社会和国家机器
2019年,乌克兰人民对于既成的亲欧大买办和法西斯势力均十分失望,俄罗斯化的阿什肯纳兹族著名演员泽连斯基通过在政治讽刺剧《人民公仆》中表达这种不满得到了群众支持,得以胜利当选总统。法西斯政党在大选中惨败,2012—2014年曾获得10—20%选票的各派法西斯,在2019年仅获不到3%的选票,在国会内只剩下一两个代表。既成的亲欧买办势力头面人物波罗申科、季莫申科等人也在选举中惨败。然而,泽连斯基上台后实际上仍是乌克兰买办大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其背后支持者据传说是以第聂伯罗州为基盘的阿什肯纳兹族大银行家科莫洛伊斯基;即便我们假定上述传说不实,泽连斯基本人也是一个在乌克兰文化界(尤其是俄语文化界)拥有相当规模资本的文化资本家。根据2021年潘多拉文件的揭露,泽连斯基及其亲信在几个避税天堂设有皮包公司,并在英国有巨额财产,可能(当然也只能说可能)已经成为了乌克兰新崛起的买办寡头集团。
泽连斯基上台后,试图在欧、俄之间重新获得一种平衡的地位,让乌克兰回到2014年内战爆发以前的状态,然而终归徒劳。俄罗斯帝国主义不愿放弃其在克里木和顿巴斯获得的战利品,亲欧派又不允许泽连斯基大幅让步。最终,泽连斯基依然走回了原来的亲欧路线,开始谋求加入欧盟和北约。
泽连斯基上台后,试图摆脱过去国家机器完全依赖亲欧派买办大资产阶级的状态,引入其他资产阶级参与政权,扩大其政权基础,从而一定程度上实现“资产阶级民主化”。为此,他引入格鲁吉亚的萨卡什维利作为顾问,试图在乌克兰打造“负责任的市民(应该读作资产阶级)社会”。然而由于乌克兰扭曲的经济基础,他的改革收效甚微。
泽连斯基上台后,继续推行排挤法西斯民团的政策,在2020年完成了对乌克兰军队的“北约化”改革,派遣政客接管国防部等机构,以新毕业的职业军官取代了法西斯民团首领,从而剥夺了后者的兵权。然而,这不等于说乌克兰的法西斯组织完全失去了势力。实际上,法西斯势力虽然已不能再继续割据,也不再直接在政坛上活跃,但依然在乌克兰社会上层乃至国家机器内部发挥作用;在过去法西斯化过程中获利的人,力量就更大了。过去法西斯参与政权时期通过的各种法西斯法令,例如反康和民族压迫的法令,大多也依然有效。可见,目前乌克兰国家机器的现状似乎有些类似法西斯垮台后的某些国家,比如1970年代“民主化”后的西班牙乃至于冷战初期的西德(当然,乌克兰的法西斯势力从未完全执政,因此与这些国家也有区别),可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后法西斯国家”。果然,全面战争爆发后,泽连斯基又启用了部分与法西斯民团有关的人物出任要职。然而,全欧法西斯势力大金主之一的俄罗斯帝国主义在这些问题上同乌克兰比,也是不遑多让。
在泽连斯基的统治下,乌克兰的重工业勉强维持,相比内战前依然衰退:2011年,乌克兰钢产量为3530万吨(参考:2011世界粗钢产量情况 - 百度文库);到了2020年,只剩下2140万吨(参考:乌克兰2021年钢铁产量增长3.6%)。乌克兰的农业则延续内战前的势头,继续发展,并在某些地方超过了苏联解体以前:2021年,乌克兰粮食产量达到了创纪录的7500万吨(参考:2021年乌克兰谷物产量将增至创纪录的水平 - 商品动态 - 生意社;解体前的1990年,乌克兰谷物产量约为5000万吨,解体后大幅下降,2000年前后长期维持2500万吨的减半水平)。乌克兰作为附属国,进一步沦为列强掠夺资源的初级产品生产地。
值得注意的是,在波罗申科和泽连斯基政权统治下,尽管欧洲各帝国主义资本在乌克兰的控制力越来越强,但俄罗斯仍是乌克兰的重要投资来源国之一:乌克兰前十大外资来源地 - 财经 - 中国日报网(塞浦路斯是俄资的马甲,荷兰则是欧洲几个国家资本的马甲);上半年俄罗斯是乌克兰最大投资来源国。换言之,俄罗斯财政垄断资本在乌克兰依然有巨大的利益。此外,乌克兰国内的亲俄买办势力虽然较之2014年大幅衰退,但仍能在2019年成为国会第二大政党。
至于俄罗斯占领的顿巴斯两“共和国”,基本上维持在上文提到的俄罗斯军事殖民地状态,经济持续萧条。“两共和国”军与乌克兰军隔着军事分界线对峙,互相炮击和特种作战(暗杀等),导致顿巴斯持续恐慌。
乌克兰的人民群众,无论是在乌克兰当局统治区还是在俄国占领区,也无论是乌克兰族还是俄罗斯族,对于民族主义的热情都大幅下降了。然而,在对旧的各种意识形态失望后,乌克兰的人民群众也并没有找到新的解决社会问题的办法,依然处于无组织的状态,听凭现有的各种社会力量摆布。
4、战争的直接原因
本次战争的直接原因,在于乌克兰的泽连斯基当局不愿接受俄帝国主义包括割地在内的苛刻的条件,选择继续强化与西方帝国主义的关系。如前所述,2019年泽连斯基上台后,表现出一定的亲俄倾向,俄帝也曾对其威逼利诱。但是,由于俄帝不愿放弃其在克里木和顿巴斯取得的战利品,泽连斯基在各方压力下最终不能接受俄国包括割地在内的苛刻要求。2020年9月14日,泽连斯基签署了《乌克兰国家安全战略》,宣布“以成为北约成员国为目标发展与北约的独特伙伴关系”,表达了投靠西方帝国主义来抗击俄罗斯的决心。2021年3月14日,泽连斯基签署了2021年第117号总统令,要求实施“对克里木自治共和国和塞瓦斯托波尔市去占领和再统一”的战略,表示了自己决不会承认俄罗斯兼并乌克兰(此为俄帝绝对不可能放弃的战利品)。这表明,俄帝在同西方帝国主义争霸乌克兰的斗争中完全落入了下风。
意识到泽连斯基政权作出上述选择后,俄帝从2021年4月开始向克里木以及俄罗斯-乌克兰边境增加兵力。2021年7月,俄帝最高首领普京总统发表了《有关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历史统一》一文,公然宣布乌克兰同俄罗斯属于同一个民族,展示出使用武力把乌克兰重新纳入俄帝势力范围乃至把乌克兰殖民地化的野心。随后,双方的关系不断恶化,而美帝也介入拱火。最终,俄帝在2022年2月21日正式宣布承认顿巴斯的两个“人民共和国”傀儡政权“独立”,2022年2月24日对乌克兰发动了大规模的侵略战争。
在战争爆发前,俄帝还干涉了2020年8月白俄罗斯危机和2021年1月哈萨克斯坦危机,强化了对其他两个主要的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和“欧亚联盟”成员——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的控制。其中,白俄罗斯在2022年2月为俄罗斯侵略乌克兰的战争提供了出发基地,不过哈萨克斯坦依然拒绝参与这个侵略战争。无论如何,成功强化对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这两个重要附属国的控制,对俄罗斯当局来说是一个利好。
二、战争准备
1、俄罗斯方面
俄军自从2014年入侵克里木和顿巴斯以来,一直对乌克兰部分领土维持着军事占领。明斯克协议后,曾一度撤出大部队,改用比较缓和的方式:在克里木部署了一个黑海舰队下辖的合成军,在顿巴斯则把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人民共和国”的部队整编为两个合成军。
在俄罗斯本土与乌克兰接壤地区,俄罗斯则部署了至少三个集团军,并且重建了一批坦克师和摩托化步兵师。此时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略还是相对保守的:假定己方在战时处于守势,由上述三个合成军防御得到西方支持的乌克兰军队主动出击“统一乌克兰”,而后再投入本土的集团军展开反击并歼灭乌军,可能的话再转入反击。
但是,2021年4月以后,普京总统开始对乌克兰采取更加进攻性的侵略政策,开始调动更大规模的部队在乌克兰境内集结。除了西部和南部军区的部队,许多来自中部和东部军区的战役军团(集团军)和战术兵团(师、旅)也被调动到乌克兰边境。2022年2月10—20日,在白俄罗斯举行了“联盟决心-2022”军事演习,俄罗斯军队趁机进驻白俄罗斯,并把白俄罗斯领土也作为了侵略乌克兰的一个出发阵地。
到2022年2月24日,俄军已在白俄罗斯/俄罗斯与乌克兰的边境地区自西北向东南部署了:第29集团军(驻白俄罗斯)、第35集团军、第36集团军(以上两个集团军在基辅方向)、第41集团军(切尔尼戈夫方向)、第6集团军、近卫第1坦克集团军(以上两个集团军在苏梅方向)、近卫第20集团军(哈尔科夫方向)、近卫第8集团军(顿巴斯方向)、第58集团军(克里木),下辖(不完全统计)3个坦克师(各一部)、7个摩步师(各一部)、6个空降师(各一部)、5个空降旅(各一部)、14个摩步旅、1个坦克旅、2个海军步兵旅等;加上原有的第1、2、22等3个合成军,以及用作占领区治安战部队的国民近卫军(内卫武警)乃至内政部特警(普通警察局里的特警),总兵力20多万人。上述俄军出动部队相当于俄全军三分之二的集团军指挥部、二分之一的合成军指挥部,以及约半数的地面作战力量。
同某些人设想的相反,俄军始终没有进行全面的合成营改革。2014年干涉顿巴斯战争中一战成名的几个营级战术群(BTG)实际上也是集合了全旅精锐并得到更高级单位下放技术力量加强的特设单位,虽然比美、中的合成营要强大得多,但也是不可批量组建的。2014年以后,俄军为了应对更沉重的军事压力,并解决谢尔久科夫改革过于激进带来的众多矛盾,搞了许多“复辟”,重新成立了一批坦克师、摩步师(空天军还复辟了航空兵师),同某些人设想的“全BTG化”实际上是背道而驰的。在实战中,俄军依然会集中各师、旅、团的精锐部队(甚至得到集团军一级技术装备下放)组建BTG,在航空兵和空降兵配合下充当深远穿插、割裂敌军、瘫痪敌国家机器的矛头;但更多的部队(以一年制义务役士兵为主)则以更加传统的合成师、合成旅、合成团形式投入战斗,跟在BTG后面消灭被BTG绕过的敌军设防据点和被割裂的重兵集团。二者的关系,相当于德军闪电战时的装甲师和步兵师。在这些正规军后方,则跟着国民近卫军和内务部特警组成的治安战力量。
按照前皇俄军阀斯特列科夫将军的说法,俄罗斯当局在2022年1月18日决定了全面入侵并且征服乌克兰的计划,原定从2月20日开始实施并在3月6日完成,后来因为某些因素而推迟。美国则曾警告俄军会在2月16日发动战争。无论如何,战争最后是在2月24日凌晨(基辅时间)开始的。
2、乌克兰方面
在2014—2015年的战争中,乌克兰军队受到了腐败且瓦解的国家机器拖累。2015年战争结束后,乌克兰军队进行了重建,到2020年这个重建大体上完成。在军事文化上,乌军进行了去俄罗斯化;在军事组织上,乌军学习北约进行了改组,但不彻底,依然保留了苏联底色。在规模上,乌军进行了扩编,把2014—2015年战争中招募的法西斯民团以及其他志愿兵(通过领土防卫军、国民警卫队两层中介)编入了乌克兰陆军,组织了新的营,填充了新编旅的空白,并且利用北约培训的新军官排挤了原来的法西斯民团首领。
到2020年,乌克兰陆军现役兵团主要包括:2个坦克旅、10个机械化旅、3个摩托化步兵旅(实际上是守备旅)、1个猎兵旅(森林沼泽专精的轻步兵旅)、2个山地旅、5个炮兵(导弹)旅、4个陆航旅(各旅旅长为上校),另外还有许多独立的部队和分队,合计17万人。它们主要隶属于东方、西方、南方、北方四个战役司令部(相当于俄军的集团军;各司令部司令为2020年改革后的少将,即两星将军)。
此外,陆军还有两种民兵预备役部队:
总参谋部直辖的预备役旅(共10个),包括3个预备役坦克旅、6个预备役机械化旅和1个预备役炮兵旅,她们平时为骨架,战时由预备役人员填充,作为全军的战略预备队;
各领土防卫总局(隶属于战役司令部)管辖的领土防卫旅,每州一个(共25个),每个下辖若干领土防卫营(共150个),平时为骨架,战时由民兵填充,用于防卫乡土和进行游击作战。
乌克兰的海军和空军都是在苏军遗留部队基础上建立的,在2014—2015年受到重创,到2022年也远远没有重建成功;其中乌克兰海军的“海军步兵师”下辖4个海军步兵旅和1个岸防炮兵旅。乌克兰空中突击军(作为一个独立军种)有7个空中突击旅,但实际上作为快速反应的轻步兵使用。乌克兰还有一些特种部队。
整个乌克兰军队的现役总兵力为24.5万人(实质不满员),另有22万名预备役,以及数量更多的民兵。不过,乌克兰虽然在2021年12月就开始“保持现役部队满编”并动员部分预备役人员,但直到2022年2月25日(战争爆发的第二天)才开始下令全国动员,3月3日国会(即最高拉达)才批准这一法令;到2月26日也即战争爆发第三天,按计划满员为15万人的领土防御部队仅达到了37000人的规模(其中还包括现役人员10000左右)。
除此之外,乌克兰同样拥有相当于武装警察的国民警卫队,相当于俄罗斯的国民近卫军。国民警卫队下辖3个机动旅和部署在各地防守重要设施(国家机关、监狱、大桥、核电厂,等)的守备团,由东部、南部、西部、北部、中央等五个指挥部指挥,战时隶属于相应地区的战役司令部。部分幸存下来未被打散编入陆军的法西斯民团仍存在于国民警卫队的序列中,如亚速营改编而成的国民警卫队第15团亚速特战营。整个乌克兰国民警卫队约有5万人。
2018年以后,乌军三分之一的现役作战旅(通常是10个旅,而如上所述,陆军、海军、空突军合计有29个作战旅)在顿巴斯前线与两“共和国”军队对峙,而这些作战旅通常是轮换的。2022年初,这些力量(包括5个机械化旅、2个摩步旅、2个空降旅、1个海军步兵旅,此外还有几个炮兵旅以及领土防卫旅、国民警卫队等)均脱离它们日常所隶属的建制而由乌军“联合部队战役司令部”(司令为中将)指挥,又分为负责卢甘斯克州的北部战役战术集群(OTU,相当于俄军的合成军)和负责顿涅茨克州的东部战役战术集群。
2022年初,除顿巴斯前线(由联合部队战役司令部指挥)外,乌军在第一线的现役作战旅大体部署为:哈尔科夫(属东方战役司令部)、苏梅(属北方战役司令部)附近各1个机械化旅,切尔尼戈夫(属北方战役司令部)附近1个坦克旅、1个猎兵旅,基辅(属北方战役司令部)附近1个机械化旅,敖德萨(属南方战役司令部)附近1个机械化旅、1个空突旅、3个海军步兵旅,尼古拉耶夫(属南方战役司令部)附近有1个空突旅,日托米尔(属北方战役司令部)有1个空突旅;第二线有第聂伯罗(属东方战役司令部)附近1个坦克旅,波尔塔瓦(属东方战役司令部)附近有1个空突旅;其余2个山地旅、2个空突旅、1个摩步旅、1个机械化旅等在三线的西部乌克兰地区。当然俄军增兵后,乌军应该进行了相应的部署调动。
三、战争进程
1、第一阶段(2月24日—26日)
尽管俄帝把战争美化为所谓“应顿巴斯两’共和国’要求执行的特别军事行动”,但本次战争实则从一开始就是俄帝针对全乌克兰的入侵。
2022年2月24日凌晨(基辅时间),俄空天军对乌克兰发动了第一波空袭,使用了大约100枚精确制导武器,攻击了乌克兰的空军基地、防空系统和信息指挥系统。事后看,乌克兰的固定防空阵地确实受到很大打击,多数受到摧毁,之后只剩下单兵防空导弹和少数机动防空系统继续作战(尽管就算不被打击都不一定能对俄空天军构成什么威胁)。乌克兰空军则事先有所准备,把部分精干力量转移到野战机场,成功逃避了打击,之后几天内还能升空作战或避入波兰领土。乌克兰的信息指挥系统事后看,没有受到根本影响。
俄军初期的行动,带有很大的混合战争风格,试图通过貌似宏大的军事行动,结合铺天盖地的认知作战,在网络上制造恐慌,瓦解乌克兰民心士气,迫降乌克兰军队。为此,俄军在网络上伪造了“乌军1小时22分崩溃论”、“一觉醒来乌克兰灭亡论”、“俄军空降兵成功夺取基辅鲍里斯托波尔国际机场”、“俄军登陆敖德萨”等虚假舆论。俄军还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挑拨,试图煽动乌军与当局、乌军与民团、乌军各部分之间、乌克兰军民之间的矛盾,促使乌克兰国家机器内部发生变化。当日晚,俄军空降兵数百人又以直升机机降基辅西北部的安东诺夫货运机场,试图制造基辅四面楚歌的假象,逼迫乌克兰军队投降,结果在乌克兰国民警卫队的炮击和单兵防空导弹打击下,根本无法运作机场,只得撤入森林,后与驰援而来的俄军机械化部队会合。
虽然俄军的认知作战铺天盖地,甚至唬住了部分西方国家领导人,再加上美帝申明不派军队援助乌克兰,乌克兰几乎得不到任何西方援助。尽管如此,以泽连斯基为首的乌克兰当局未被俄军吓倒,坚持留守基辅。乌克兰军民的民心士气也未被瓦解,继续坚守阵地,没有出现大规模倒戈、溃逃的现象。这样,俄军的认知作战就完全失败了。
到2月25日,形势已很明显,乌军继续坚守预设阵地和设防城镇,导致俄军第一梯队的营、连级战术群不得不绕过这些乌军坚固设防的地区,利用乌军布防漏洞向深远后方穿插,而把坚固设防地区交给后面的第二梯队来围攻。其中,俄军战果最大的是南线,利用乌军部署上的巨大漏洞突破彼列科普地峡,两天内突入乌军纵深上百公里,打到赫尔松并控制了第聂伯河上的大桥。
到2月26日,俄军先后合围或半合围了切尔尼戈夫、苏梅、哈尔科夫、赫尔松等城市,并试图合围基辅,但因第二梯队行动迟缓,都不能彻底做到合围,只能勉强封锁一些主干道并与乌军反复争夺。负责穿插的第一梯队则已经绕过这些城市继续向纵深穿插。
俄罗斯最高当局不得不开始考虑改变战略,与乌克兰当局接触以迫使对方让步。乌克兰当局虽然并未在认知作战下投降,但也缺乏在没有西方直接军事援助的情况下战胜俄罗斯的信心,主动提出愿意就中立化问题谈判。在俄方派出的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斡旋”下,双方就和谈开始了接触。
2、第二阶段(2月26日—3月3日)
俄军在速胜破产之后,转变了战略目标,升级了战争手段。俄军第一梯队各BTG继续向深远穿插,割裂乌克兰军队并瘫痪乌克兰国家能力;第二梯队一面在被第一梯队绕过的有乌克兰坚固设防城镇周边展开,一面发动试探性进攻以威慑乌克兰守城军民,并对乌克兰在谈判桌上施加压力。
2022年2月27日,俄军开始使用炮兵和航空兵的重火力对哈尔科夫打击,并派特种部队突入哈尔科夫市区,结果受到伏击,被打得弃车而逃。在其他乌军坚固设防地域,俄军的进展也很缓慢。
俄军穿插部队则继续深远穿插:北路一部分向南进入波尔塔瓦州活动,一部分向西朝基辅对岸的第聂伯河东岸急进作势合围基辅;南路一支绕过扎波罗热、几乎打穿扎波罗热州,一支向东拿下别尔江斯克、试图同顿涅茨克方面俄军(及其傀儡军)对进在马里乌波尔合围乌军联合部队战役司令部东部战役战术集群主力,一支向西打到尼古拉耶夫斯克附近。然而,由于推进速度太快,穿插部队在部队之间、部队与后勤之间都脱节,导致一些分队遭到伏击;还有不少装备抛锚,因维修分队跟不上,暂时弃置路边,可能遭到乌克兰游击分队摧毁。这一问题在稍后几天里暴露得更加严重,在网上也引起了一阵俄军药丸的众声喧哗。
2月28日,俄、乌双方在白俄罗斯与乌克兰边境的戈梅利州进行了第一轮谈判。俄罗斯要求乌克兰中立化、联邦化、去军事化、去纳粹化(实质就是禁止反俄活动),并割让克里木半岛,乌克兰则要求俄罗斯停火并最终无条件从所有乌克兰被占领土上撤军。因此,谈判无果而终。
3月1日起,俄军第一梯队深远穿插部队的进攻动能差不多耗尽,在第聂伯罗、波尔塔瓦、克里沃罗格附近相继受阻,只有向东合围马里乌波尔的作战计划到3月2日终于成功实现。另一方面,俄军的第二梯队陆续在被困的乌克兰各设防城镇附近展开,在第一轮谈判失败后开始对这些城镇升级了手段(如不再顾忌民生设施和有关的平民伤亡)展开强攻。在这种情况下,俄军经3月1日—2日两天的交战完成了对赫尔松的占领。此外,在俄军正规军后面跟进的治安战部队也开始了面的占领,陆续接管赫尔松、扎波罗热等州占领区的各城镇。
乌克兰方面除依托城镇死守,以及组织营以下合成小部队伏击脱离主力的分队外,也开始陆续动员预备役和民兵加入领土防卫部队并展开游击战以打击俄军后勤车队。
西方(美国、欧盟各国)也逐渐反应过来,除加紧制裁俄罗斯(但又不敢制裁俄罗斯的支柱产业能源业)外,开始大量向乌克兰提供单兵武器,并逐步升级到提供包括重炮、战斗机在内的重武器以及允许志愿兵赴乌参战,其目的不外乎利用乌克兰消耗俄罗斯力量并尽可能维持西方各帝国主义在乌克兰的势力范围。俄罗斯为防止西方对乌当局的援助进一步升级,不惜采用了核威慑作为手段,一时成功阻止了西方的援助升级。
3月2日,俄乌之间的第二轮会谈预定在白俄罗斯与波兰交界的布列斯特州举行,但又因双方就具体举办地发生对立而推迟。举办地之争,实际上是双方以战果为筹码争夺谈判主导权的斗争,从中也可看出双方的力量对比。3月3日,第二轮会谈最终举行,最终双方取得开战以来的第一个“共识”:在各被困城镇附近“临时停火”,以为难民逃生提供“人道主义通道”。
至3月2日,俄军自报损失已达:阵亡498人,负伤1597人。再考虑被俘、失踪,俄军损失已有二千数百人。
3、当前
当前的形势是:
1、俄军第一梯队BTG的深远穿插由于各种原因,已经暂停,唯绕过尼古拉耶夫向摩尔多瓦穿插者除外;未来何时能够重新启动或组织第二批BTG超越第一批继续作深远穿插,暂不得而知;
2、俄军第二梯队在各被困城镇附近陆续展开,升级手段,对各城镇展开了强攻,重点目标是哈尔科夫和马里乌波尔;乌军一面死守,一面积极展开反击以破坏敌第二梯队展开;俄、乌双方围绕这一问题,展开了道义攻防战,都使用了大量认知作战手段,乌方渲染俄军对民生设施的大破坏以及俄军渲染乌军使用“人盾”、“截杀逃难平民”均属此类;尽管第二轮谈判达成了“共识”,但多大程度能够得到遵守依然是问题;
3、在俄军深远穿插部队绕后以及正面进攻部队(包括傀儡军)连日强攻的配合下,乌军在顿巴斯前线部署的“联合部队战役司令部”战役军团逐渐不支,战线多处被突破;马里乌波尔被合围,北顿涅茨克则左支右绌,这一路乌军到底是趋于瓦解还是业已(留下殿后的决死部队以后)成功撤退,值得进一步关注;
4、俄军治安战部队与乌军国民警卫队、民团的冲突,关系到俄军是否能建立稳固后方,甚至关系到扎波罗热核电站等重要基础设施的安全,也值得关注;
5、西方帝国主义对乌克兰当局的支持,目前暂时停留在对俄非关键性经济制裁以及提供武器、志愿兵的阶段,是否、何时会进一步升级,尤其值得关注,因为这反映了乌克兰战争背后帝国主义争霸的实质;
6、战争对俄罗斯经济和政治的后续影响,同样值得关注;毕竟如果北约不下场(下场就是世界大战了),乌克兰当局从军事上打到莫斯科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取胜的唯一可能性是在西方的支持下让俄罗斯重蹈第一次车臣战争的覆辙。
目前,俄军已取得了相当大的战果,但远不足以制服乌克兰。俄军依然具有战略上的主动权,但它的优势在逐步的丧失。俄军当前的战略是攻占乌军几个重要城市或歼灭几个乌克兰重兵集团,瓦解乌克兰军队主力,迫使乌克兰当局在谈判中投降。因此,能否在接下来一两个星期内,夺取重要城市或歼灭乌克兰的重兵集团,把优势确立为胜势,从而迫使乌克兰当局在谈判桌上作出根本性的让步,就成了俄罗斯是否能赢得这场战争的关键。
至于乌军,虽然目前乌克兰民心士气支持彻底抗战、自发参与抗击者者众,但是由于乌克兰当局的本质,乌军是不可能推行真正的人民战争的。在乌克兰当局领导下,乌军及受其领导的其他武装,只能是走“苦撑待变”的片面抗战道路,寄希望于在西方帝国主义的援助下坚持到俄帝精疲力竭后内部出现变化、给出一个有利于乌克兰买办资产阶级的下台阶(类似于第一次车臣战争),乃至于西方帝国主义下场“拯救”。因此,乌军必然只能采取之前以死守大城市为主、小部队反击和游击战破袭为辅的路线,在西方帝国主义的财力、武器援助下,竭力坚持下去。至于乌克兰当局的如意算盘能否打通,接下去的一两周也是关键时刻。